第一次伴侶諮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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週記

2023 年的尾聲,我想分享一個今年做過最棒的嘗試 — 關於伴侶諮商。

半年前,和同事偶然聊起了諮商、當時就有點好奇,直到前些日子看到 kathy 分享她與丈夫去進行 #伴侶諮商,連身為心理師的她在描述那段親身經歷時,字裡行間都透露了掙扎與感動,讓我有很大的觸動。

於是填寫了表單(主要寫下現階段相處上的困難點與對對方的期待),接著分別進行一次個人諮商,然後才是六次的伴侶諮商,展開為期兩個月的奇妙旅程。

⚘ 為什麼需要諮商 ⚘

很多時候,兩個人討論容易失焦、變成在說另一個人不對,從針對問題莫名變成情緒上的攻防,又因為情緒慣性很難察覺,總是在用個人視角去解讀對方的模式、認為 a 行為就會產生 b 結果,當反應和我預期的不一樣就有了認知失調、也就有了衝突點。

這也是為什麼需要一個心理師,從第三方角度引導,充分整合兩個人的想法後再向彼此確認。

⚘ 值得紀錄 ⚘

我特別喜歡的一個環節是,無論當時哪一方在敘述,心理師偶爾會在某些時刻喊下暫停,然後轉身詢問傾聽的另一方「剛剛聽到 XX 說的事,你有沒有什麼想法呢?你的感覺是什麼?」

前幾次的突然提問都會讓我怔愣,因為沒有時間思考、只能誠實說出內心當下的第一個念頭,而有時候,會看到另一方瞪圓的雙眼、略帶訝異的神情,讓我間接意識到我可能誤會了,或許他根本沒有那個意思、或許他並不期待我要做那樣的事。

整個療程下來的感受是,諮商幫助彼此挖掘了沒被看到的部分,那些在不愉快產生的當下、雙方都被忽略的需求和感受。

另一個值得思考的點是,過程中無論說出多麼負面或冷漠的想法,我從沒有被心理師 judge 過,這些世俗道德標準下「不好的行為」在諮商過程中會被平和看待,心理師關注我產生行為的動機,而不是行為本身對與錯、好與不好。

那是我第一次認知到「並非所有行為都是不好的」,我的憤怒並不是不好的東西、它就只是一種溝通的手段,一旦不再過度自省,我開始有餘力思索自己為何會產生那樣的行為,或為什麼會選擇那樣的行為來達成目的。

⚘ 伴侶諮商,怎麼開始? ⚘

說實話,我們都認為 #伴侶諮商 是一個比起 #個人諮商 還要更加困難的療程,絕對不是簡單乘以兩倍的難度。因為它涉及的條件很多,第一個、同時也是大多數人進入的門檻 — 雙方都要願意在這個場合敞開內心、披露真實感受。仍然記得,在首次的伴侶諮商進行一半時,心理師就很訝異我們的坦然程度與分享慾望,沒有初次剖析心境的窘迫、也無忍耐多時的憤概,而是雙方都平穩敘述、努力重現種種情境。

第二個深刻的體悟是,表達能力的重要性,或許大家都有意願陳述,然而言語能力的缺乏訓練、會導致無法清楚還原過程。我經常講到激動處卻因想不到而語塞,在詞彙選擇的精準度和觀點陳述上,也遠不及 @poyu_chiu 的流利和脈絡清晰,這會導致療程中斷,同時考驗著心理師的能力去引導和還原想法。

療程中期,我偶爾會和朋友家人提起這項體驗,她們表達出興趣、卻會不約而同回答「不過目前我們是沒有什麼大問題啦」,可以發現,諮商在亞洲社會的觀念裡容易被設定成「要去治療什麼/解決什麼」的前提。

但回頭看,最初我們就是一個簡單的念頭 — 「想要一起變得更好」才選擇每週坐在那裡 90 分鐘,事實上,最終我們沒有改掉誰的毛病或習慣,更多的是,在那個空間看見一個人情緒如何產生、流動和展現。

⚘ 共感 ⚘

當過去衝突的情境由一人口述、當時的情緒會隨之而來,不過正因為傾訴的主要對象是心理師,當不再是承接事件的第一人,身為旁聽者自然不容易直接被衝擊到,同時,又因為身在同一個空間裡,我可以看見、清楚感受到另一個人的掙扎、委屈、茫然和努力,那種攤開呈現在我面前的體驗,很震撼、也很複雜,甚至可以用觸碰來形容那種真實,不僅僅是停留在認知層面的理性瞭解,而是真真切切觸摸到了對方情緒。

對於我這種缺乏同理心的人來說,「共感」是整個諮商過程中最奇妙的體驗,說不上愉快,但著實感謝人生中可以有過這麼一次經歷。

⚘ 諮商帶來的期待 ⚘

當一個人嘗試理解、接納,甚至學會尊重他人的情緒產生,就不會輕易說出「這有什麼大不了的」、「這有什麼好生氣的」。

結束諮商的這一個月,每回衝突前夕、哪怕只有一瞬的反應時間,我會不自覺思考對方可以接受的方式、他所期待的模式,試著回憶彼此分享過的重點,然後才做出舉動(當然,我偶爾還是煞不住暴脾氣 XD),嘗試在達到目的的同時、選擇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方式,這絕對不是迎合或者討好,而是發自內心希望彼此在這段關係過得舒心、越來越能讀懂對方的感受和需求,進而給予正確的支持與理解。

歲末將至,如果你有在乎的人、都對雙方有著期待,如果你想體驗更健康的一段關係,或許可以嘗試 #伴侶諮商,沒有誰要改變誰,也沒有誰在這裡需要被改變,只有想了解彼此的兩顆心,一同尋找更棒的相處模式。